巴基斯坦治理问题的答案在于改革，而不是更换领导层

在2022年阿斯玛贾汉吉尔会议的演讲中，卡齐·法兹·伊萨法官敦促公众批评巴基斯坦面临弊病的个人，而不应该将矛头指向国家机构。伊萨法官说:“以法官的身份评判我们，以法官的身份谴责我，不要谴责最高法院。”他指责莫哈末·穆尼尔(Muhammad Munir),安瓦尔·哈克(Anwarul Haq)和伊莎德·哈桑·坎(Irshad Hasan Khan)法官给最高法院带来了耻辱。

在评论军队时他说，军队作为一个整体值得尊敬。伊萨法官的言论表明，巴基斯坦机构面临的问题可以通过改变领导层人员来解决，因此这是暂时的。但笔者认为，个人只是冰山一角，把制度性的问题归咎于个人是一种非常短视的做法。毕竟，人如果不是他们所属的机构的产物，那又是什么呢?一个烂苹果可能会毁了一桶苹果，但我们有理由指望从一棵从根到叶都烂了的树上摘一个成熟的新鲜苹果吗?人们也可能会说，是一个人让一个机构腐败。但是你要知道，巴基斯坦并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由腐败分子领导的国家机构！

强大的机构发展出自我纠正和清除腐败的机制，而本身薄弱的机构一旦偏离轨道就很难回到正轨上。巴基斯坦人是否会希望像军队、警察、司法机构或国家问责局(NAB)这样的机构，仅仅通过更换领导层，就能开始公正客观地行事。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任何相反的期望，都没有经受住时间的考验。

例如，卡马尔·贾韦德·巴杰瓦将军在告别演讲中表示，军队已决定停止干预政治，对此，人们普遍持怀疑态度。如今，阿西姆·穆尼尔(Asim Munir)将军的新领导层面临着压力，要求在上任后，奉行巴杰瓦将军的“教义”，恢复人们对军队的信心，但是很少有人认为军队会停留在宪法规定的范围内。这就是根深蒂固的制度腐败的本质。要解决这个问题，仅仅更换领导层是不够的。

失败的例子

2016年，备受瞩目的墨西哥大毒枭华金·古兹曼·洛埃拉(Joaquin Guzman Loera)被捕，更完美地说明了这一点，他在全世界被称为“矮子”(El Chapo)。古兹曼被引渡到美国，在那里他最终被定罪。然而，他的被捕并没有导致毒品或暴力事件的减少。事实上，它证明了在毒品国家的大阴谋中，任何一个人都是可有可无的。美国和墨西哥当局通过贩毒集团的头目来打击贩毒集团的主要策略以失败告终。

就在当局忙着清除大佬的时候，一些组织开始分裂，新的组织出现了。较小的帮派和地方民兵开始获得更多的权力。“矮子”的贩毒集团锡那罗亚(Sinaloa)现在在54个国家都有势力。它的洗钱网络横跨乳制品、银行业、制造业和分销等多个行业。在墨西哥，警察和政客腐败程度很严重，他们为贩毒集团提供安全通道，以换取巨额报酬，“古兹曼”只是个行动的门面。

同样，2018年12月上任的安德烈斯·曼努埃尔·洛佩斯·奥夫拉多尔(Andres Manuel Lopez Obrador)当选为严厉打击犯罪的总统，对毒品暴力和犯罪几乎没有任何影响。腐败本质上是制度性的，贩毒集团已经学会利用这一点为自己牟利。如果洛佩斯总统的上位，或者“矮子”的下台，对贩毒集团的运作产生决定性的影响，那么打击贩毒的工作就非常成功。但现实却截然不同，专家说，墨西哥的反腐努力一直不成功，谋杀率继续徘徊在创纪录的水平附近。

机构改革的正确路径

改革制度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是认识到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制度问题。多年来，人们创造了多种说法来解释巴基斯坦的经济和治理困境。在为伍德罗·威尔逊中心撰写的一篇文章中，伊什拉特·侯赛因博士解释，诸如安全和恐怖主义、外国援助的流入、对军事统治的偏好、外部经济环境以及公共支出的转移等因素只是巴基斯坦近几十年经济衰退的替罪羊。侯赛因博士说，尽管它们可能发挥了一些作用，但“它们并不是这种糟糕表现的主要损害因素。这个谜题的答案在于治理机构。”

治理与机构直接相关。根据世界银行(World Bank)的一项研究，治理被定义为“在一个国家的资源禀赋管理中，通过正式和非正式机构行使权力的所有方面”。因此，制度薄弱导致治理不善，治理不善导致经济增长乏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一项研究发现，治理对国内生产总值和人均收入具有统计上的重大影响。同样，研究表明，除非先进行体制改革，否则经济和社会改革不会取得预期效果。

不幸的是，巴基斯坦在强有力的制度和良好治理的所有指标上表现不佳，这些指标包括收入不平等、人均收入、劳动力技能、包容性、经济机会以及获得提供公共产品和服务的机构的机会。侯赛因博士认为，在过去25年里，巴基斯坦经济和社会表现不尽如人意，主要原因是制度薄弱所表现出的治理不善。他补充说，必须提高治理机构的质量、稳健性和响应能力，以确保经济和社会政策能够转化为收入的增加和利益的公平分配。

复苏之路

侯赛因博士凭借其多年的经验和专业知识，提出了一个注重某些基本要素的切实可行的长期改革议程。这些措施包括改革选举程序、加强党内民主、权力下放、公务员能力建设、全面改革司法行政的整个价值链、政府事务的透明度、更强大的议会委员会以及总理和省级首席部长的权力下放。

他提出了可以改组和加强的主要机构，摘要如下:

与经济治理有关的机构，其中包括巴基斯坦国家银行、高等教育委员会、巴基斯坦证券交易委员会、联邦收入委员会和巴基斯坦竞争委员会等，应该有潜力使私营企业能够在竞争环境中无麻烦或无高交易成本地运营。与司法行政有关的机构，包括司法、警察、联邦调查局、国家反恐怖主义机构和检察部门，应该有能力向普通公民提供生命和财产安全，确保实效性和可实施性的司法。具有透明度、问责制和监督的机构，包括议会委员会、国家问责局、巴基斯坦选举委员会和巴基斯坦审计长，应该有能力对那些沉迷于渎职、腐败或滥用公职的人采取及时行动，不带恐惧或偏袒。促进公平的机构，包括巴基斯坦国家银行、贝娜齐尔收入支助方案和地方政府，应当有能力加强那些没有能力和技能充分参与以市场为基础的经济活动的人的能力。与提供服务有关的机构，包括灌溉主管部门、城市发展主管部门、国家职业委员会和技术教育委员会，应当有能力提供有效和无歧视的基本公共产品和服务，如教育、保健、水和卫生设施。

长期以来，由于制度薄弱和领导不力，巴基斯坦健全的经济政策没有得到适当实施。表现不佳的文职机构造成的治理漏洞被军方填补，使他们成为公共政策制定和执行的主要参与者。为了恢复理想的军民平衡，文职机构必须恢复其治理能力，而军队必须保持在宪法规定的范围内。

这与体制改革相结合，可以让巴基斯坦人们走上复苏之路。除非这种情况发生，否则将继续推出有利于有影响力的精英的选择性改革，而贫富差距将继续扩大。巴基斯坦机构人员有改革的计划和思想。行动中缺少的是那些从现状中受益的人实施这些目标的意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