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民主倒退
世界各地庆祝了9月15日的国际民主日。但这很难掩盖当今世界普遍存在的民主倒退的现实,巴基斯坦也经历了民主倒退。世界上许多民主国家都面临着两极分化、不宽容和有害政治的挑战。在经济压力和不断上升但未能满足的公众期望的背景下,公民自由和媒体自由受到侵蚀,持不同政见者受到压制。
国际组织出版一些报告记录了民主侵蚀的全球趋势。在其年度《2023年民主报告》中,瑞典的V-Dem研究所发现,许多地区的民主已经恶化,全球普通公民享有的民主水平已降至1986年的水平。35年来国际社会在民主方面取得的进步在过去十年中付之东流。报告发现,20多年来“封闭的独裁国家”首次超过了自由民主国家,目前的“独裁浪潮”席卷了全球所有地区。报告还发现,全球72%的人口(57亿人)生活在专制国家,比10年前的46%有了大幅增长。
经济学人智库对167个国家的民主健康状况进行了年度调查,通过五项指标对其进行评估,包括选举过程和多元化、政治参与、为公众利益运作的政府、公民自由和政治文化。其2022年报告的结论是,世界上只有8%的人生活在“完全民主”中,超过三分之一的人生活在专制政权中,37%的人生活在有缺陷的民主中,18%的人生活在混合民主中,这就是它对巴基斯坦的分类。
斯德哥尔摩的国际民主与选举援助研究所(IDEA)发布的最新版《2022年全球民主状况》报告显示,衰落的民主国家数量创历史新高。据估计,目前全球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口生活在倒退的民主、专制或混合型政权中。它将持续的民主侵蚀浪潮归咎于新冠肺炎引发经济危机的政治后果和乌克兰战争的经济后果,特别是生活成本危机。该报告列出的倒退国家包括美国,它面临“政治两极分化、制度失灵和公民自由受到威胁等问题”。印度和巴西也在其中。报告说,独裁政府加强了镇压,去年是有记录以来最严重的一年。
美国的自由之家最近的一项评估得出了类似的结论。报告说,全球自由度连续第17年下降,一些国家的公民自由和政治权利受到损害。这还涉及对民间社会组织的镇压和选举质量的恶化。去年,47个国家面临着更严格的政府媒体审查,35个国家的言论自由恶化。
显而易见的是,尽管许多国家仍然保持着民主的外貌,并举行某种形式的选举,通常是被操纵的,但它们却遵循不自由的政策,压制公民自由,压制媒体,破坏法治,迫害少数群体并破坏任何自由。这些政权通常被描述为非自由民主国家,最近此类政权的扩散与右翼民粹主义的兴起有很大关系。印度、美国、匈牙利、波兰和奥地利等多个国家的民粹主义领导人表现出对民主制度和规范的漠视,从事独裁行为,并利用超民族主义来争取支持,常常煽动反少数群体情绪,使得社会严重分裂和两极分化。
最近一期《经济学人》中的一篇文章指出,民粹主义政客在追求权力的过程中“利用公民的恐惧”所使用的手段是“偏执的民族主义”。这种危言耸听被用作“摧毁支撑良好治理的制衡机制:新闻自由、司法独立、非政府组织和忠诚的反对派”的工具。
全球民主倒退的趋势提出了一个问题:反多元化民粹主义领导人崛起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每个国家的情况都不同,因此没有统一的因素。但是可以挑出一些常见的功能,尽管这并不是一个详尽的列表。其中包括政治精英与人民之间日益脱节、现有政党及其政策未能满足公众日益增长的期望、治理不善、不平等加剧、机构对公众关切缺乏回应、政治两极分化、全球化引发的经济和社会不满以及生活成本危机。
巴基斯坦是否缺乏民主呢?该国动荡的政治历史使其在长期的军事统治和脆弱的民主政府之间摇摆不定。即使是1988年后的民主复兴和随后的“民主十年”,军方依然对执政进行干预,并推翻民选政府,没有一个政府能够完成任期。政治对手之间的激烈争斗以及对反对派缺乏宽容,使得无处不在的当权派能够操纵政治并破坏民主统治。
2008年开始的另一个民主阶段创造了更好的记录,政治领导人表现出相互宽容和对公民自由的尊重,媒体能够在相对自由和开放的环境中独立运作。但2018年的选举开启了混合统治时期,并一直延续至今。2018年后出现了民主倒退,因为混合安排使得军事机构在政治、治理甚至经济中发挥了广泛的作用。随之而来的是针对反对派领导人的大多出于政治动机的腐败案件、政治人物和活动人士的监禁、媒体控制、对法治的蔑视和议会的边缘化。
巴基斯坦立法发展和透明度研究所将上个月议会解散结束的这一阶段描述为民主衰落阶段,而不是民主巩固阶段。
巴基斯坦的民主未来是否会有所不同?
(作者是前巴基斯坦驻美国、英国和联合国大使)